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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6章 想謀朝篡位的小世子(十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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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6章 想謀朝篡位的小世子(十六)

清晨,虞藻迷迷瞪瞪醒來。

身上小衣不翼而飛,而他正夾在兄長之間,一臉迷茫。

裴雪重的長臂摟過他的腰身,裴忌的手臂則穿過腋下,橫在他的胸口。

因兩面夾擊,虞藻被擠得喘不過氣,於是努力扒開兄長的手。

好不容易將胸口的手臂挪開許些,身側的裴忌驀地睜開眼,灼熱的體溫伴隨密不透風的擁抱,再度緊挨上來。

另一邊,裴雪重也醒了,他們不愧是親兄弟,當下竟重覆同樣的舉動。

“醒了?”他們問。

虞藻睡意猶存,慢一拍地點了點腦袋:“醒了,但還是有點困。”

裴雪重輕拍掌下腰身:“那便多睡一會。城西那邊,我已命人拉了帳子,你若玩乏了,可以進去好好休息。”

聽兄長言語,一切已布置妥當,虞藻對即將到來的游園愈發期待。

睡意頃刻消散,他努力睜大眼睛說:“我不困啦。”

知曉虞藻忙著與同袍游園,裴雪重兄弟倆起床幫他更衣。

穿衣穿到一半,虞藻忽的小聲吸了一口涼氣。

以為是把他弄疼了的裴忌,馬上低頭道:“怎麽了?”

虞藻訥訥道:“有點奇怪……”

說不上是酸還是痛,似乎還摻雜一些癢,總之,感覺十分奇怪。

虞藻一低頭,神色微怔。

記憶中的圓粉變得嫣紅,四周暈開一團,模糊了界限。

他不自覺伸手摁了摁,又禁不住輕輕抽了口氣。

原來破皮了,怪不得被衣料磨一下都不舒服。

可是怎麽會破皮呢?

虞藻正怪異,裴雪重望著他的指尖,纖白手指襯得那抹色彩愈發紅艷,帶著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蠱惑意味。

“摸什麽?”裴雪重的聲線帶著清晨特有的啞意,“不舒服嗎?需不需要讓哥哥幫你看看。”

“不用”虞藻趕忙阻攔,掌心推著兩位兄長即將壓下的頭,支支吾吾,“我、我可能被蟲子咬了……”

“痛嗎?”

虞藻搖搖頭:“不痛。”

“癢?不舒服?”

虞藻點點腦袋,這個有一點。

他又試探地揪揪裴雪重的頭發,“哥哥,裏衣蹭得我不舒服。”

原本大約只有拇指蓋大小的圓粉,如今暈成銅錢大小,微微浮著紅腫。

“那怎麽辦呢?小乖,裏衣還是要穿的。”

裴雪重反扣住虞藻的手腕,放在小腹周圍,不輕不重地揉了揉。

他沈思許久,才勉強想出一個法子,“又或者,我差人去取肚兜來。肚兜貼身貼膚,衣料更加柔軟輕薄,應當不會再磨著你。”

肚兜?

虞藻緩緩睜大眼睛,他怎麽能穿肚兜呢?

若是等會游園時,被發現他穿了肚兜,同袍指不定怎麽笑話他。

虞藻忙搖搖腦袋:“那、那還是算了吧……”

……

城西有一塊自然風景秀麗的山林,這裏也是文人墨客常來游園的風水寶地。

一旁有搭建好的亭子,場地寬闊,小巧流水,樹蔭下拉了一個巨大的帳子。

淩北等人擔心小世子等久,於是早早地來到城西,卻沒料到,小世子早已到達城西帳中,還順便補了一個覺。

黎書在帳子外守著,見前方一眾華衣錦服的世家貴族們走來,忙起身低語:“各位公子,世子殿下正在補覺,還請你們稍等片刻。”

虞藻年少貪覺,昨日因游園一事,他過於興奮,今天起了個早。

待到了游園場地,他看著空蕩蕩的、唯有一片自然風景的城西,不免有些興致缺缺。

怎麽和他想的不一樣呢?

好像沒他想象中的那麽有趣。

虞藻呼吸完新鮮空氣,無精打采地回到帳中,剛散去的睡意漸漸消退,他打了個哈欠,準備在帳子內補個覺。

從外頭瞧去,帳子樸素而又簡單,內裏卻奢華至極。

用於休憩的床榻由上好的金絲楠烏木制成,鋪的被褥為金絲絨毯與蘇州雲錦,一旁擱了驅熱的冰,以及一眾新鮮水果……

“世子殿下竟來的這麽早?”林觀遇自責道,“倒是我們的不是了,讓世子殿下等了這麽久。”

黎書看他們一眼,忍住翻白眼的沖動。

世子殿下只是好奇游園活動,故而早早來到此地,可不是特地來等他們的,他們往臉上貼什麽金?

帳子內傳來細微動靜,以及一道因剛剛睡醒、而顯得有幾分綿軟迷糊的嗓音:“黎書?”

“世子殿下,我在”

黎書一改方才神色,他似見著主人的犬,眉飛色舞地掀開簾子,“殿下,您不再睡睡嗎?好吧,我替您更衣……”

淩北與魏黎安等人,在外頭幹等著。

他們這才知曉,小世子為此次游園做了不少準備,不僅拉了帳子,還帶上許多伺候的隨從。

不過可以理解。

北涼王府就這麽一個寶貝疙瘩,小世子的安危自然是頂天兒的大事,身邊多帶些人保護他,也是應該的。

只不過,小世子更衣是否太久了?

今日天氣涼爽,城西這邊視野空曠,林內涼風作響,吹拂在身上不冷不熱,但架不住一直頂著烈日曬。

這個年紀的少年天生體熱,尤其是魏黎安,時常練武的他更是懼熱,只不過須臾,額頭便冒出一層細細密密的汗。

“怎換了這麽久,還沒換好?”淩北敲了敲手中折扇,攛掇著,“你們誰去瞧瞧?”

這心思昭然若揭,林觀遇都懶得拆穿。他瞥了淩北一眼:“小侯爺你怎麽不去?”

淩北搖開折扇,理直氣壯道:“自然是不敢去。”

淩北好不容易才與虞藻重修舊好,又怎可能做一些吃力不討好的事,為自己徒增煩惱?

槍打出頭鳥這個道理他還是懂得的。

目光一轉,落在一臉黑紅的魏黎安身上。

“魏小將軍,你不是對游園毫無興趣嗎?今日怎如此有雅興。”

魏黎安是個武癡,他搞不來文雅這一套,平日裏的文學課能逃就逃。

同袍平日裏聚集評畫作詩,也總是見不著魏黎安的身影。

魏黎安繃著張黑紅的臉,汗水從額頭滾落下來,脊背挺直,肩膀如起伏的山巒那般開闊。

“我自然是為了世子殿下。”他看向被風吹得徐徐揚起的簾子。

山水畫折扇後的俊容微微一哂,淩北道:“魏小將軍這是怎麽了?難道還沒認清北涼小世子是男子嗎?他可不是女郎,也不會因那塊玉成為你的小娘子。”

魏黎安神色不改立於原地,心中卻默默補了一句。

他本來就是我的小娘子。

又等了一炷香,帳子內毫無動靜。

他們倒不是等得不耐煩,而是擔心與困惑——莫不是出了什麽意外?

若虞藻只是在帳內睡了一覺、再更衣,按理來說不需要花費這麽長時日。

可若是真出了什麽事,裏面服侍的隨從那麽多,也不應當毫無動靜……

“我們一同去瞧瞧。”

就算挨罵,也一起挨罵。

總比小世子在裏頭出了什麽意外,他們卻在外頭一無所知要來得強。

靠近帳子邊,淡淡幽香襲來,在自然山水氣息間,這抹香顯得尤其清晰。

魏黎安步子不似文人那般文雅,他走得快、更走得急,三五步便到了帳子門口。

正斟酌用詞、思忖著該如何改口,裏面隱約傳來一道喚聲:“世子殿下。”

尚未見到人,魏黎安便渾身緊繃,一張鋒利冷硬的臉僵在原地,過於緊張的他,反而透出幾分老實巴交的憨厚感。

他喉結滾動片刻,正要出聲,簾子忽的掀開一角,帳內甩出一只繡著精致雲紋的鞋履,跌跌撞撞地滾到他的足邊。

“楞著做什麽?幫我將鞋履取回來。”裏面傳來清脆的少年聲。

魏黎安立刻躬身低頭,撿起這只鞋履。

他沒來得及起身,便迫不及待伸手去掀簾子,欲借著這個姿勢矮身進入帳子,身形卻僵在帳外,進退不得。

林觀遇在一旁納悶,魏黎安怎麽不進去呢?

他們稍微靠近許些,才忽的發現,那俯身跪地掀簾的魏小將軍,肩頭踩著一只白足。

纖細,瑩白,宛若一尊精雕細琢的美玉。

他們驀地眼皮一跳。

那只清秀小巧的足踩在深色錦袍之上,宛若黑夜墜落的白雪。

清風徐徐,林間的風嘩啦一下灌入帳內,又有侍從掀開帳簾。

珠光寶氣的一幕登時映入眼底。

狂風肆虐,曼妙浮動的輕紗之下,一個清瘦身形被勾引得模模糊糊。

正前方的金絲楠烏木座椅上,虞藻散漫地擡起一只足,抵向魏黎安的胸口。

那身雪白的皮肉,在日光下勝似散發光芒的明珠。他一只手撐著扶手,另一只手托著塊瑩白玉墜,正百無聊賴地拿玉擠自己的臉肉玩兒。

他的衣衫尚未換完,兩個侍從為他拆去發間的金玉寶珠,又有兩三個侍從跪地幫他整理行裝,他被眾星捧月般簇擁在中心,而這些侍從們眼中或多或少流露出幾分癡迷。

果真是天生的金枝玉葉、富貴命格。

闌珊光影落在虞藻的面上,輕輕搖曳擺動,幽香襲來。

魏黎安怔怔偏首,看向那踩在肩頭的赤足,心如擂鼓,一發不可收拾。

見是魏黎安,虞藻稍微松了松足,腳心在魏黎安的肩頭慢慢蹭著,下滑至胸口:“原來是魏小將軍。”

“既你已撿著我的鞋履,那便麻煩你幫我穿上罷。”

虞藻本意是讓黎書去取鞋履,結果被魏黎安搶了個先。

他這幅使喚人的態度,全然沒有意識到,眼前的人並不是可以供他隨意差遣的奴仆,而是將軍府的獨子、京城內的世家子弟之一。

黎書被搶了活,一臉不滿,但世子殿下已然發話,他只能將羅襪送到魏黎安手邊:“魏小將軍,這是世子殿下的羅襪。”

魏黎安並無反應,只是擡起黑沈沈的眼。

虞藻被看了個莫名,他單手支頭,稍稍偏了偏腦袋:“嗯?”

被風吹日曬而顯得黢黑的大掌,緩緩扣住踩在胸膛的腳。

魏黎安動作僵硬地幫虞藻穿上羅襪,再套上鞋履。

這時,侍從恰好幫虞藻拆完發絲間的珠寶、整理完他的形狀,他收回雙足,緩緩起身,袖袍從身上垂落下來,擋住那截細瘦的腳踝。

虞藻緩步走到魏黎安面前,踮起腳尖,伸手拍了拍他的臉。

“謝謝魏小將軍。”

不太走心的敷衍語調,不像在感謝。

更像在獎勵一條還算聽話的狗。

虞藻出了帳子,伸手擋了擋眉眼,遮住頂天的烈日。

他微微蹙眉,今日太陽怎這麽大?

虞藻擔心身上太多掛飾,會限制等會的游園行動,於是命侍從將發間、身上的金玉寶石通通拆下,又換了一身較為簡單的錦袍。他今日穿了一身銀白錦袍,錦雲流紋在日光下流光溢彩。

盡管他一身素凈、不曾有過多裝飾,然而一張玉面清麗白凈,依然充滿令人迷惑的華美感。

“你們什麽時候到的?”虞藻看著一群看癡的同袍們,在他們眼前揮了揮手,“既這麽早到,怎不進帳子裏,在外頭傻站著做什麽?”

雖然外頭不熱,但一直這麽幹站著,不是也很無聊嗎?

而且他也沒聽見他們聊天吟詩的聲音,莫不是一直在外面站著等他?

那也太笨了。

小世子眉眼間流露出幾分嫌棄。

淩北咳了咳,掩飾他看癡了的糗態。他故作姿態地打開折扇,扇了扇風:“我剛到,也沒等多久。”

林觀遇幽幽道:“小侯爺,你的扇子拿反了。”

淩北:“……”

他默默將扇子換了個面。

虞藻看了眼淩北的扇子,又看看其餘人,大家打扮得都比較簡單,看來他今日的決定沒有錯。

“我們午膳吃什麽?”他比較關心這個,“附近並無酒樓,莫不是要差人送來?”

林觀遇道:“以往我們游園,皆是自行解決午膳。我們各司其職,部分人負責下水捉魚,另一部分則負責在岸上處理、烤魚。又或是去遠一點的林子內,可以獵到野兔,將野兔烤了吃,味道也是相當不錯……”

他看向魏黎安,“有魏小將軍在,獵幾只兔子,怕也不是什麽難事。”

虞藻眼睛登時一亮。

原來還有這樣的環節?游園倒是比他想的要有意思。

讓他處理食材,他是不行的。捉兔子也不行,他跑得沒兔子快,也捉不住……

如此看來,適合他的工作,只有下水摸魚。

虞藻煞有其事地點點頭,冰著張臉蛋道:“既然如此,那我便負責下水摸魚吧。其餘的,你們分配著幹。”

說著,便往岸邊走,又迫不及待褪去鞋履與羅襪。

鞋履只脫了一半,就被一只黑手摁著穿了回去。

虞藻困惑不解地低頭,看向像大狗一樣蹲在身前的魏黎安。

“足、足部不能隨意給人看……”魏黎安面龐黑紅,語氣結結巴巴,“只有、只有夫君才能看……”

虞藻莫名其妙:“你莫不是傻了?我哪來什麽夫君。”

魏黎安盯著小世子看了半晌,旋即偏轉過頭,僵硬又局促的姿態,仿若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。

“就是有的……”他含糊其辭道。

在場的人除了魏黎安和虞藻,哪個人不是閱讀理解滿分的古代高材生?

他們一眼看穿魏黎安藏著的小心思。

淩北搖著折扇,趁機添油加醋道:“魏小將軍,你這番話可真有意思。這可是北涼王府的金枝玉葉,將來要繼承爵位的世子殿下,他怎可能嫁人,又怎可能有夫君?小世子娶人成為小夫君還差不多。”

林觀遇放聲大笑:“莫非,魏小將軍你口中的夫君,說的是你自己?”

魏黎安本就黝黑的臉愈發黑紅,他神色躲閃,喉結滾了又滾。

一臉被戳中心事的心虛樣。

虞藻睜圓了眼睛:“你想得美”

他怎麽可能嫁給魏黎安,魏黎安又怎麽可能成為他的夫君?

這廝看起來黑不溜秋的,結果人黑,心也黑

虞藻冷著張臉,故意惡聲惡氣道,“魏小將軍,這恐怕不能成了。不過,若是你肯給我做妾,我北涼王府倒不介意多養一個人口。”

魏黎安陡然擡起頭,驚詫又欣喜地看向小世子,仿若被餡餅砸中那般,雙眼冒出精光。

“還是算了。”小世子又壞脾氣地說,“魏小將軍力大如牛,食量也必然是一等一的。我怕你把北涼王府吃空”

【惡毒指數+10】

虞藻怔了怔,喜上眉梢。

惡毒指數終於動了

虞藻還沒高興多久,腳踝驀地一燙,魏黎安緊緊攥住他的腳踝,見他驚恐低頭,趕忙將手松開許些。

魏黎安仰著面,慌張又焦急地解釋:“我能少吃點的,不會把北涼王府吃空……我還可以、可以入贅……對入贅。”

“我會自帶嫁妝上門,為北涼王府填補庫房……”

原本還在看戲的少年郎們,登時鴉雀無聲。

虞藻也懵了一瞬,險些以為是自己聽錯了。

他見魏黎安目光躲閃,冷硬端正的面龐流露出幾分憨厚感。

虞藻頓時來了逗弄的興趣,翹著眼睫問:“你當真願意入贅北涼王府?”

魏黎安雙目炯炯,認真得如同宣誓:“我自然願意。”

虞藻凝視魏黎安片刻,故意輕哼一聲,別過頭道:“還是不要了,你看起來打人很痛,之後若是有一丁點兒不順心、又或是看我不舒坦,定會動手打我。”

“那我豈不是引狼入室?”

這只是虞藻的玩笑話,也是為了折磨人,隨口編造出來的言語。

可魏黎安當真了,黢黑中透著許些紅的面龐,是前所未有的專註與認真:“我絕不會動手打你。既我要同你在一起,必然會將你放在心尖上呵護,不叫你有一丁點兒的不順心、不舒坦,即便我們吵架,那也必定是我的錯,我反思還來不及,又怎麽可能動手打你?”

小世子不說話,魏黎安便認為小世子不信他的肺腑之言。

見對方一直沈默著,他如熱鍋上的螞蟻,不知該如何證明自己的真心。

“若我違背誓言,若我有負於你,便、便——”

可惜魏黎安無法將真心剖出來給小世子瞧,他眉宇緊、呼吸急促,竭力尋找一個能證明自己的答案。

終於,他靈光一現,仰頭喝道。

“便叫我誅滅九族”

這一聲渾厚深沈,堅定有力,如晴天霹靂般沖上雲霄。

四周目露錯愕,又似乎有人憋不住笑。

虞藻又驚又呆,小臉漲得通紅:“你再說”

魏黎安果真再說:“我願意入贅——”

“你別說了”為避免魏黎安再說出一些讓人震撼的胡言亂語,虞藻趕忙以手掩住他的唇。

綿綿軟肉伴隨清香,撲面蒙在魏黎安的臉上。

小世子的身量小,還需踮起腳尖才能挨著他,那身溫熱柔軟的身軀幾乎挨著他的胸膛,白如霜雪的手貼在黝黑的臉上。

一黑一白,莫名叫人感到一股暧昧甜稠的氣氛。

方才還放聲大笑的林觀遇,瞬間笑不出來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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